市场规模约1500亿元（中国制笔协会提供数据）的文具市场正引发舆论关注。2017年的第二个星期，太钢不锈向全世界宣布“造出圆珠笔头”。不过，这一消息，也将文具尤其是制笔行业长期存在的“痛点”公之于众。
相比1500亿的市场规模，统计数据显示，国内有8000家左右的文具制造企业，除了极少数企业规模在10亿级外，大部分企业生产规模较小。
数据还显示，国内文具企业大多集中在贴牌加工阶段，市场进入门槛低，竞争激烈，传统文具行业平均毛利率不到30%，而这背后又存在制笔业核心技术产品长期依赖进口。
晨光三年向瑞士笔头公司采购2.5亿
新京报记者查阅该行业相关上市公司和代表企业的财务资料发现，长期以来，包括国内代表性上市公司在内的文具企业，在制笔“这件小事”上，每个企业花费不菲。
2015年，晨光文具成为A股第一家文具行业上市公司。公司上市时发布的招股说明书中称，作为制笔的核心部件，为满足产品高品质与规模化供应的要求，公司的笔头“以向瑞士PREMEC采购为主”。
招股说明书数据显示，上市前连续三年，晨光文具的前五大供应商中，来自瑞士的PREMEC公司连年位居第一、第二位。2013年，晨光文具向这家瑞士公司采购6854万元的货物，占全年采购额比重3.94%；2011年和2012年，分别从该公司采购1.03亿和7775万元的货物，分别占全年采购额的9.16%和5.99%。三年合计采购2.5亿。据了解，瑞士PREMEC是全球规模最大的专业笔头供应商。与其相对应的2011年至2013年，晨光文具实现净利润分别为1.28亿、2.25亿和2.76亿。
与晨光的情况类似，曾经一度冲击IPO并披露招股书的真彩文具也对制笔的进口材料存在依赖：真彩文具2015年11月披露的招股书数据显示，尽管公司主营业务包括书写工具、美术画材、办公工具和学生用品等多个品类在内，但公司在圆珠笔头上的采购量已连年将其供应商送上“前五大”的位置。2012年至2014年，公司从“瑞士派锐美科”上海分公司采购笔头的金额分别为1688万、2210万和1574万，分别占当期总采购额的2.8%至3.3%。
在上市招股书中，晨光文具表示，公司将通过上市募集资金投资项目“逐渐具备笔头自主供应能力”。2015年年报中，晨光文具并未进一步披露最新的采购进口笔头的数据。
1月14日，国内知名文具厂商贝发集团董事长邱智铭告诉新京报记者，此次舆论关注的“笔头国产化”，事实上是指高端笔头所需不锈钢原材料和技术的“国产化”，“所谓笔头国产化，一直以来要解决的主要是高端笔头的不锈钢材料工艺技术。”
制造笔头的原材料实现国产，是否意味着国内文具厂商能够在制笔领域立刻“告别进口”？一位不愿具名的行业人士告诉记者，从技术上摆脱对进口依赖，并不等同于事实上的完全“国产”，笔头的“中国制造”还有待于时间和市场来检验。“理论上来说，（笔头制造）国内从材料到技术都已经成熟了，但实际上市场对国产笔头的接纳度怎样、客户认不认，这些都还需要一段路来走，大多数企业会根据市场来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决策。”该人士认为，未来一段时间内，文具行业在制笔领域的“进口”现象不会马上消失。
邱智铭则认为，短期来看，算上研发的投入，国产笔头不一定比进口笔头成本低。“但长期来讲国产笔头一定是有成本优势的。”
制笔所需高端墨水仍需进口
除了笔头，制笔企业所需高端墨水也依赖进口。“普通墨水我们国内早已实现量产”，有不愿具名的行业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，当下制笔企业所面临的“墨水”问题，主要存在于高端墨水领域。
新京报记者在真彩文具2015年11月发布的招股书看到，“国内高端中性笔墨水仍需由国外供应商或其在国内的合资企业提供。”招股书披露，真彩文具2014年从杭州雅希雅贸易有限公司采购的墨水金额达1050万元，杭州雅希雅贸易有限公司是外国法人独资企业。
上市公司晨光文具之前发布招股书数据显示，2013年，从日本Asia Associates公司采购额为9151万元，占全年采购额比重5.26%，这一比重高于当年“笔头”占比；2012年，从该日本公司采购金额为8981万元，占比6.91%；2011年，从该日本公司采购金额为7959万元，占比7.06%。公开资料显示，日本亚细亚公司是Mikuni产品代理商，而Mikuni是日本著名的圆珠笔墨水生产厂家，三年累计采购额2.61亿。
有来自业内的看法认为，国内墨水之所以依赖进口，并非技术上无法达到，而是诸多企业从研发成本、投入、市场认可度等方面“精打细算”后，认为直接进口“更合算”，“缺乏创新的动力”。
公开资料显示，2011年在圆珠笔笔头被国家科技部立项的同时，墨水制造也被作为需要重点“攻克”的技术课题。与此相关的课题包括《圆珠笔墨水关键技术开发与产业化》、《笔头和墨水匹配技术评价体系及新型笔头研发》等，晨光文具和真彩文具两家公司都参与其中。
真彩文具冲刺IPO招股书中称，公司计划投资新建的中试厂为公司“墨水研发及产业化基地”，该厂将有利于公司“尽快实现墨水等核心技术的产业化，改变依赖国外品牌墨水的局面，提高墨水的自主生产能力”。
晨光文具在2015年年报中披露，2014年公司完成国家科技支撑项目“笔头与墨水匹配技术评价体系及新型笔头研发”并顺利通过项目验收。2014年及2015年报未见披露进口墨水的状况。
9成文具企业年销售额低于一千万
“小产品、大市场”，是文具行业典型的特征。在这块市场上，分羹者众多。
A股文具公司晨光文具在2015年年报中，援引中国制笔协会数据称，中国文具行业（不包括办公设备和家具）市场规模约1500亿元。支撑如此庞大文具市场的，是3亿左右的学生和1亿左右办公人士。
庞大的市场，引来一大波“分食者”，这些企业大多分布在珠三角与长三角。中国制笔协会数据显示，目前，国内从事文具制造的企业高达8000家左右，单列入统计口径的规模以上文具生产企业1500多家。
1月15日，制笔企业贝发集团总裁办主任张雪莲告诉新京报记者，中国的文具行业以家庭式作坊经营的比较多，几个人开一个小厂，为大企业代工生产零部件，这也是行业的一个特点。
晨光文具在年报中指出，销售额超过10亿以上的国内文具企业寥寥无几。90%的文具生产企业年销售额低于1000万元，大部分企业产品单一，竞争集中在低端产品。
此前，准备IPO的真彩文具也在招股书中称，目前，我国文具制造企业数量众多，大部分企业生产规模较小，在国内拥有一定知名度和收入规模的品牌企业数量较少，市场集中度低。
据公开披露，目前营收10亿级企业仅4家
目前，在A股上市的文具企业有晨光文具、齐心集团、广博股份。与晨光文具产品结构相似的真彩文具，两家公司几乎“前后脚”递交IPO申请，但证券化之路却迥异：晨光文具于2015年成功上市，真彩文具已于2016年8月终止IPO审核。
不论是已经上市的文具企业，还是证券化“折戟”的真彩文具，营收规模都达到了10亿级以上。
例如晨光文具，2015年实现营收37.49亿元，同比增长23.19%，实现归属净利3.84亿元，同比增长24.56%。同期，广博股份实现营收14.57亿元，同比增加60.58%，实现归属净利0.82亿元，同比增加786.89%。
2015年，齐心集团实现营收15.82亿元，同比减少3.11%，实现归属净利润0.3亿元，同比减少32.21%。
未能上市的真彩文具，在2014年营业收入已突破10亿元关口。
10亿级营收背后却是较低的毛利率。智高文创公开转让说明书披露，文具行业平均毛利率低于30%。
在2015年，晨光文具、齐心集团以及广博股份的文具业务，毛利率分别为26.55%、17.04%、20.44%。晨光文具书写工具的毛利率是31.71%。张雪莲认为，这与文具行业所属的轻工行业毛利率本身偏低有关。
从已上市的文具企业来看，大多属于品牌制造模式，品牌企业为何毛利率也低于30%？
晨光文具在招股书中称，目前国内约8000家文具制造企业中，90%以上都是从事简单加工、贴牌生产的企业，就简单加工及贴牌生产环节而言，进入壁垒并不高。
1月15日，一家浙江制笔企业的经理说，“为什么全世界都到义乌采购文具，不就是因为便宜嘛。”
提高产品附加值，已经被一些文具企业重视，从“文具制造”到“文具创造”进行产业升级。
真彩文具在招股书中称，公司已与华特迪士尼（上海）有限公司等合作多年，并就米奇、小熊维尼、史努比、喜羊羊与灰太狼等经典动漫形象与之签署授权许可合同。
晨光文具在招股书中也指出，具备创意和个性的文具扩展了文具消费的外延，在给消费者带来良好消费体验同时，也带来了文具消费升级。
记者注意到，挂牌新三板的智高文创，毛利率达到33.43%，高于行业平均毛利率。智高文创在解释公司毛利率较高时称，公司产品结构多元化，且产品附加值较高的创意玩具产品，在收入结构中占比越来越高，其2015年创意玩具产品的毛利率为50.65%，远高于传统文具毛利率。
